4月1日,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马亮在社交媒体上抱怨,送到学校的快递,除了两家快递公司可以直接送到办公室,其他公司的快递一律要到统一集散地排队去取,一些快递公司连进入校园都没机会;外卖也是这样,只能到门口取餐,“疫情基本上过去了,为快递外卖人员办理入校很难吗?”
疫情防控政策调整后,人大校园陆续向教职工和学生的亲友开放,但是仍然需要“一事一议”的审批。马亮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快递外卖目前仍监管严格,因为涉及人员流动,这使师生生活的便利性受到很大影响,也使相关企业人员负担增加。
4月3日,《中国新闻周刊》前往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,发现门口清冷,安防措施严密。值班保安表示,校外人员包括邻校学生,都需在预约系统上申报且得到校内老师审批通过才能进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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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3日,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,安保人员表示,外校人员必须经校内教师在预约系统上审批过才能进入。摄影/李金津。
记者咨询了全国约10所位于不同地区的高校,包括厦门大学、南京大学、上海交通大学、清华大学等,除极个别高校没有任何限制措施以外,大部分高校都需要一定的入校程序,比如通过在校师生预约申请;有的则直接表示,“现在校外人士不能参观,没有办法可以进。”
近来,在社交媒体上,关于大学校园该不该对外放开的话题引发热议。3月,在一场约3.7万人参与的网络投票中,2.5万人认为应该开放。然而,所有受访的高校师生都谈到,疫情三年多以来,高校在收紧其开放权限,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恢复到疫情前的状态。
一位高校教授在接受《中国新闻周刊》采访时感叹,“大学校园已经封闭了三年,学者之间不怎么交流,学者与公众之间也缺乏双向互动。你知道三年会对知识的传播造成多大影响吗?”
知识传播有着“巨大障碍”
3月29日,在博鳌亚洲论坛2023年年会“终结新冠大流行”论坛上,中国疾控中心原主任、中国科学院院士高福表示,目前全球还在等待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冠疫情终结,但事实上大流行阶段已经结束,新冠变成了地方性流行疾病。
尽管新冠疫情阴霾已逐渐散去,但高校校园开放方面,疫情带来的影响还在持续。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、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聂辉华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很多大学疫情前并没有什么针对外校人员入校的限制措施,后来要求身份证登记,也不严格;如今,即便放开管控措施已接近5个月,几乎所有大学依然严格要求校外人员通过预约才能入校。
这种规定带来的影响是具体的,就像马亮提到的校内快递问题一样。就在接受采访之前,聂辉华刚刚收到了一个闪送物品,因为不让校外人员进校,他必须自己出校门去取。但是,比起这种小事,更让他感到遗憾的是,校园不开放对知识传播造成了“巨大障碍”。
他举例说,一位教师在校内开办讲座,当然是希望听的人越多越好,尤其是对大多数领域来说,理论界与产业界的交流本就是很重要的,学者们也需要来自业界的反馈和启发。然而,现在他已不再举办讲座,因为基本听众都是校内师生,实际上与普通课堂也没什么差别。而且,假如一场讲座约100人参加,主办方难以帮助他们一一预约,更重要的是,无法为此担责。
这种后疫情时代的校园流动限制,已深刻影响到了学者们的一些行为。比如,聂辉华说,以前听说哪所学校有好的研讨会或者讲座,就会积极参加,现在“我和同事们似乎都习惯线上开会了,不太愿意出差了”。他说,因为学者们的很多校际学术交流都要涉及到入校审批,可能也给活动组织方带来顾虑。
“大学本来是传播知识的中心,现在这样封闭管理,就等于大学成了本校学生学习知识的垄断机构。”他说。这位经济学教授使用他所在领域的术语进一步分析道,知识具有天然的公益性和正外部性,它应该最大程度传播,才能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,且知识一旦创造出来,它传播和复制的边际成本几乎为零,这是它与普通商品最大的差别。
吴启航是北京某知名大学2022年毕业的一名学生。在他刚刚入校的2018年,学校四扇校门中,有一扇是通往学校主干道的,那条路校外的车辆和人员都可以通行,包括外卖骑手,但在新冠疫情暴发并将其关闭之后,如今这道门彻底不对外开放。
他说,疫情结束,或者松动一些之后,他期待校园能恢复到其刚刚入学的样子,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,“甚至包括我们校友,也是疫情放松很长一段时间过后,才重新获得了返校的权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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